天风吹我

𝙉𝙤𝙩𝙝𝙞𝙣𝙜 𝙗𝙪𝙩 𝙡𝙤𝙫𝙚.
“永远爱你是我说过”

[执光]何处是归程(一发完)

*故人约,江河万里。

*HE。

*送给 @菖奈 ,希望阿奈喜欢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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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“归路长多少 困年少”

 

  水,温热的水,铺天盖地压下头来。衣袍浸在水中,沉甸甸地像有千斤重,不断下坠。一连串的气泡急速上升,破裂无声。水灌满耳鼻口,如攻城略地,寸寸都要夺取与占领。流动的水任尔东西,无形却像细细密密的网,紧贴着皮肤一点一点吸取气力。

 

  钧天历三百三十二年,遖宿攻天玑,天玑国主蹇宾向天枢、天璇、天权三国提出结盟之策,以祭天为名,会于玉衡。天璇地大物博,横贯东西的陵水直通天玑。至玉衡,水路最为便利。天权国主执明此行必经天璇,收到消息时他便书信陵光,说是沿途寂寥,不如二人同行。行到半途,刺客来袭,陵光为躲避飞来的箭,失足落水。水浪涛涛,折射入细碎的阳光,陵光却离那天光越来越远,最后是陷入黑暗···

 

  “扑通 扑通”,一股力量不断召唤、拉扯着陵光,他的知觉渐渐复苏,随后吐出一大口水,猛然灌进的新鲜空气直入肺腑,竟然生出丝丝甜意。耳侧响起嘈杂声响,眼前现出重重黑影,陵光只望见双含泪多情的眼。

 

  再睁眼时,天色已暗,船舱内烛光摇晃,荡出暖意。

 

  “阿陵,你可算醒了。” 执明喜极的声音发颤,“医丞。”立在侧边的医丞赶忙上前诊断,战战兢兢的模样一看便知方才执明定说了些狠话。“回王上,天璇国主已无大碍。”

 

  “下去吧。”执明懒懒地挥手,眼神片刻也没离开陵光。

 

  “是。”

 

  执明与医丞说话的间隙,白日溺水的感觉又浮上陵光心头,慢慢变得清晰,那样的绝望与窒息他幼时也经历过一次,裘振费了大力才将他从水里拖上岸,也是打那次落水,陵光见到深水便容易犯晕。

 

 “已查明是遖宿的刺客,想是四国会盟令遖宿乱了阵脚,竟出此下流之策。”执明气急,口不择言,一时忘了那天下共主启昆是被陵光派刺客所杀。“阿陵,你没事吧?”

 

  陵光豆大的泪珠成串滴落,却又咧开嘴笑得露出细白牙齿。执明用手轻轻抹去陵光眼角的泪,“放心,有我在。”

 

  “你不是裘振,你不是裘振···”陵光的呢喃令执明身形一顿,接着执明又若无其事替陵光擦拭眼泪。

 

 

2.“凭栏远眺 苍云再扰”

 

  玉衡归顺天玑后,重农商,城内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象。沿途的叫卖声传入陵光耳中,倒让他生出愁思,百姓所求不过安居乐业,但这太平怕也不能持久了。天玑抢粮出兵在前,遖宿本就占理,且遖宿国力强盛,来势汹汹,此战必定是场鏖战。东边的天枢朝堂尚不安稳,又常与天玑发生矛盾,西边的天权有昱照山为天险,想必都不会出太强的兵力。兔死狐悲,若是天玑亡国,那天璇又当如何自处?

 

  四国结盟之事商议两三日后便定了下来。天璇、天枢各出兵十五万,天权出粮草等物资,命天玑齐之侃为盟军统帅。

 

  烟雨朦胧,洇湿青山绿水。好不容易等个天晴,事情也有了着落。陵光想着好几日不曾出门,便喊上执明一同上山去踏踏青。

 

  衡玉山不高却山势陡峭,陵光与执明爬了个把时辰方至山顶。山下的房屋错落有致,肃穆端庄的宫殿与湛蓝无云的天空相得益彰,放射出点点金光,飞鸟相与徘徊在空中,鸣叫声悠来荡去。

 

  执明与陵光并肩看着这幅美景,俱是无言。

 

  “这大好河山,也不知会做谁人之景。”陵光悠悠开口叹道。

 

  “到头来都是寸寸伤心地。”

 

  “执明,若是天玑战败,遖宿攻我天璇。你会当如何?”

 

  “你我二国素来交好,天权自会出兵相助。”

 

  “若是已无胜算呢?”

 

  “···”

 

  陵光露出浅笑,转身欲离开,他紫色的衣衫拂过执明的手面,轻轻柔柔的,像是天边的云朵,一个不小心就会没了踪影。

 

  “阿陵,我定会护你周全。”

 

  陵光闻言稍顿脚步,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——我与你,却并非天权与天璇,其实,这句话也就够了。

  

  执明看着陵光身影,许久不能回神,陵光总是留给他一个背影,可望却不可及,以前他还期待陵光的回首,如今连那份期许也淡了,只余下守望姿态。陵光明明生得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,骨子里却清冷孤绝,什么都舍得下,偏偏眼神里又偶尔露出柔情。说起话来也堪称轻柔,似是与世无争,实则暗藏锋利,句句都能拨弄风云。他与陵光说到底是相似的,初时是棋逢对手的喜悦,再往后就不知怎么变了味。都说帝王无情,陵光不是,他也不是。

 

  执明有时会想,若是他当初没有到天璇做质子,没有碰到年少时的陵光,又会如何呢?想到此处,执明也就自行打断思绪,他不能失去陵光,在想象里也不行。

 

 

3.“红尘滚滚 命数飘渺 生死难料 执念不肯消”

 

  钧天历三百三十四年,遖宿破天玑,钧天历三百三十五年,天枢投降,至此钧天大陆东南板块皆归遖宿。

 

“杀我百姓,占我城池,毁我河山。遖宿不灭,此恨不休。”陵光拔起手中长剑,对着太阳的锋芒,高声喊了句,“与天璇,共存亡。”

 

  高台下的将领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武器,神情悲壮,势如猛虎,“与天璇,共存亡!”

 

  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还。这句自幼熟读的诗反复回荡在陵光心中,结局如何,他早就明了。遖宿大军已经攻破天璇第二道防线,若是再破延城,那,天璇腹地将尽入遖宿囊中,与亡国也无异。因此,陵光不顾身体虚弱,御驾亲征。

 

  浓雾笼罩住山野,遖宿大军的营帐已不可辨,大战前的寂静也带着一股杀气与忐忑。延城的百姓有的逃,有的留,还有不足十五的少年前来申请入伍,身旁的母亲含泪看着儿子,却不出一声。陵光终究还是没让他们参战,上战场也不过白送性命,又何苦。天璇百姓可以做别国民,但,他,是天璇的王,若是不能守住城池,战死疆场便是最好的归宿。细细想来,若说平生憾事,唯有昱照山那侧的人还寄了一缕牵挂。他今生负了执明,也只有来世再报。

 

 

  战鼓铮铮,刀剑相对,焰火齐燃,厮杀声不绝于耳,天地间的颜色仿佛只剩下了红。杀,杀,杀。这场战役从晨光熹微打到暮色降临,遖宿步步逼近,天璇军队已无力可挡,陵光颓然靠坐在城楼边,身旁的将领们还在浴血奋战,催逼着他弃城而去。

 

  今夜无星,只有一轮弯月,还被云层遮住大半,莫非惨象也使它不忍直视?陵光自嘲一笑,撑着剑颤颤巍巍地又站起,只要还剩最后一丝气力,他也要守在天璇的国土上。

 

  遖宿大军忽然从尾部开始骚动,乱纷纷地像是有人偷袭。

 

  “陵光”,执明身披战袍,银甲裹身,带着人马赶来。他滚鞍下马,箭步上前拥住陵光,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执明似是哭了,话语哽咽。

 

  闻着执明身上熟悉的清香,陵光感到从内心深处涌起倦意,手中的剑也滑落在地。陵光沾满鲜血的手虚环住执明,所幸,还有余生可以相报。

 

  不仅天权助兵,天枢旧臣仲堃仪也派兵前来,两面夹击,打得遖宿措手不及,后退三十余里地。

 

 

  陵光一早醒来便见窗外大雪飞扬,皑皑白雪从瓦檐上滚落,铺成白茫茫一片,整座延城笼罩在寂静之中。

 

  “阿陵。”执明穿着黑色裘衣从廊上走来,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。

 

  “我方才做了个梦,梦到天璇的士兵一个一个冲上来为我挡箭而死,他们的血烫得灼人。哀鸿遍野,血流成河,也是这么一场雪过后,天地已易帜。”

 

  执明握住陵光冰凉的手,“我们两国联姻,随我至天权吧。”陵光但笑不语,执明又接着说,“江河万里,我不忍你独赴此行。”

 

  “执明,你救我两次,原来所求不过不费吹灰之力令我天璇归附于你天权。”

 

  执明陡然变色,拂袖离去,“那你是看错了我,也贬低了自己。”

 

  陵光将手缩回衣袖,继续赏雪,脸上笑容加深——他呀,还是那么容易生气,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。

 

 

4.“流光偷改 承诺仍在”

 

  遖宿派使臣前来议和。

 

  执明早些日子便回天权去了,临行前,又特地来寻陵光让他考虑联姻之事,陵光胡乱搪塞过去。走的时候,陵光倒是亲自送行,直看到大队人马成为遥远地平线上的黑点方转身。

 

  最终,遖宿归还所占天璇城池并赔偿银两,两国签订和平盟约。

 

  以公孙钤为首的青年才俊在朝中也渐渐崭露头角,天璇平外乱,稳内政,在风雨飘零中重新站稳脚跟。

 

  

 

  春风和畅,天朗气清,又到一年春好处。陵光写了封书信发往天权——“故人约,江河万里。可还记否?”

 

  丞相等人身着朝服,在城门口恭送陵光。丞相:“王上此行何时归?”

 

  “少则一月,多则三月。本王此去天权,亦是归程。”

 

  一世守候,故人到,江山未老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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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选自《故人长绝》


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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