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风吹我

*关爱小七人人有责。

*祝张太@一个认真磕冷cp的小号 十七岁生日快乐！收下这颗永久保固非卖品的小心心，你就是我的女孩了！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

“喂，站住，别跑。”

 

集市中人头攒动，林惊羽盯着前方自如闪躲的白衣少年忍不住出声喊道。眼看着距离越来越大，那个身影就要藏到人群中不见踪迹，林惊羽灵机一动，跑进旁边人少的小巷翻身上了屋脊。

 

呼，小七轻舒了一口气，面露得色——终于把后面那个缠人的家伙甩掉了，“想追上我，你还差了五百年呢。”

 

“哦？是吗。”林惊羽飘然落到小七身后。小七拔脚的同时肩膀就被一股力量挟制住了，硬生生地把他转了个面。

 

对面那人一身湖水蓝衣衫，清逸俊秀，整个人就像一把闪着锋芒的剑，稍有不慎，便会被那股清冷侵袭。

 

小七晃了下神，立刻双臂交叉抱于胸前，作义愤填膺状，“光天化日，朗朗乾坤，你难道想强抢民男？”说完头往左边一撇，故意不看对面的林惊羽。

 

林惊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，这还是他这趟旅途中第一次有笑意。师父让林惊羽跟着修炼到第四层功法的师兄下山办事，但一路上师兄都没给他好脸色。青云山谁不知道林惊羽，少年英才，资质甚高，偏又生得一副好皮相，做事也滴水不漏，龙首峰里大家都敬他三分，实则是敬在首座的面子上。但山下的江湖不同于青云山，云翻雨覆落在这偌大的世界里也不过是一粒小水滴，起不了什么波澜。平日低眉顺眼的师兄没几时就破了道心，暗地里折腾了几次林惊羽，结果林惊羽一没中招，二没脾气，见了面还是恭恭敬敬道一声“师兄”。办完师父交代的事后，两人一拍即散，一个纵马历红尘，一个提剑赴青云。

 

“这个钱袋是你偷的吧？”林惊羽指着小七手中紧握的心形荷包，荷包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式，下端系着流苏，一看便知是闺房之物。

 

小七急得结巴起来，“是，不······不不是。”

 

“好小子，终于逮住你了。”被小七“偷”了钱袋的汉子终于追了上来，揪住小七的衣领伸手夺那荷包。

 

“嘿，你还不放手？告诉你，大爷我可不是吃素的。”嘴上虽然吵嚷得凶，但钱袋忽左忽右，忽高忽低，汉子始终抓不住小七灵活变幻的双手。

 

“就不放手，就不放手，就不放手。”小七冲汉子吐了吐舌头，“小爷我是吃素的。”

 

林惊羽见那汉子贼眉鼠眼，目露凶光，微微皱起眉头。

 

“等等，先把话讲明白。”林惊羽握住汉子势要挥拳的右手腕，那汉子使了十二分的力气也不能移动分毫，赶忙收手向林惊羽拱手，“多谢少侠出手相助，这小贼趁我分神，抢了我的钱袋，还好······”

 

“你胡说！”小七气鼓鼓地打断他，“明明是你偷了人家姑娘的钱袋，我要完璧归赵，哪知旁边杀出个不辨是非的小道士，非追着我不放。”说到这里，他又横了林惊羽一眼。

 

“既然你说钱袋是你的，只要说出这里面银钱的数目，那我就让这位小兄弟还你。”林惊羽心中虽有判断，但还是想试探对方一下。

 

“喂，小道士，亏你长得这么好看。”小七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点也不凶狠，林惊羽不怒反笑，吃软不吃硬的小七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。

 

那汉子支支吾吾了半响，答不上来。

 

“借过，借过。”后面的轿夫催小七等人让出道来，待轿子过去，汉子也不见了踪影。

 

林惊羽陪着小七找到了真正的“失主”，虽然在街上耽误了片刻功夫，那姑娘还在绸缎店中与女伴挑选样式，对丢失钱袋一事毫无察觉，小七特地多嘱咐了几句以后出门要多加小心之类的话，姑娘连连点头称是。

 

出门时，林惊羽听到了一阵咕噜声。

 

小七捂着肚子，“小道士，你请我吃顿饭吧。”

 

“为什么？”

 

“因为我饿了。”

 

······

 

 

“汤好喝。”“这个菜炒得也不错。”体形和胃口严重不符的小七两颊塞得满满的，说起话来好像龙首峰经常出没的小松鼠。

 

待把桌上的菜都一扫而空后，小七满足地打了个饱嗝，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我瞒着大哥偷跑出来的，幸好碰到了你，要不然还要饿好久。”说完又一拍脑门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“小道士你是不是青云山上下来的。”

 

此地离青云山仅百里路，且林惊羽束发佩剑，出手不凡，猜到他是青云门子弟并不难。林惊羽轻轻颔了一下首。

 

“那你知道草庙村发生了什么吗？”小七按照记忆去寻过，但那里荠麦青青，房屋都已坍塌，似乎久未有人迹。

 

“你打听草庙村做什么？”林惊羽放下茶杯，右手放到了剑柄上。但小七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警惕之心，仍然自顾自回答道，“我想找一个叫林惊羽或者林鲸鱼的小孩，他曾经救过我，我想报答他。”

 

林鲸鱼？小孩？虽然心生疑窦，林惊羽望着小七亮晶晶的眼睛，下意识地回答他，“我就是林惊羽。”

 

“你？”小七惊得跳起来，“也是，一晃四五年了。”小七紧盯着林惊羽的脸来来回回打量了两遍，刚才一时糊涂，竟然没看出小道士的眉眼和记忆里的那人确实有几分相似。原来苦苦寻觅的心上人就是眼前人，好比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，“惊羽，你长得真好看。我们族里最漂亮的大嫂也比不过你。”

 

林惊羽耳朵尖都泛起红，咳了一两声假装镇定。对上小七眼神时，林惊羽突然心神紊乱，似乎要跌入小七的一弯秋水中。他运气凝神，好一会儿才头脑清明，“你是狐妖。”

 

狐族擅长魅人，一双眼睛就能使人心窍迷失，方才小七太过出神，不小心就暴露了身份。

 

“不对，又不对，我是天狐族的，是狐仙。”小七咋呼呼地强调，好在酒楼二楼尚无他人，要不然这一句话又不知吓煞多少凡人。

 

小七也学着林惊羽抿一口茶，结果茶水太烫，他直吸溜吸溜地呼嘴。

 

这个模样倒是勾起了林惊羽的回忆，他当时确实在后山捡到一只受伤的断尾狐狸，怕村人伤害它，就偷偷养在屋里，每天去张小凡家蹭一点菜回来，说是娘亲最近烧菜不好吃。小狐狸有一回心急想喝汤，被烫得原地打转，也是这样肩膀一抖一抖的。后来被爹发现了，林惊羽就将小狐狸放生，让它快回家去。

 

而小七自从那日一别，就跟着大哥云游四海，直到最近才路过此地，想着这是他和林惊羽二人的缘分，小七就偷偷跑了出来。“惊羽，你怎会入了青云山。”大哥曾经说过，青云山这种名门正派都是些十分无趣的人，每日在山中勤学苦练，一点滋味也没有。

 

林惊羽一愣，五年前的那场变故又浮上心头，他压抑住内心的仇恨，“家中遭变我便上青云山拜师学艺。”小七隐隐猜出了些什么，草庙村既无天灾的痕迹，那只能是人祸所致，而林惊羽虽然隐忍，但眼中戾气陡增，看来家人也凶多吉少。

 

这······大哥没教过怎么安慰人呀。小七用手指在桌上画了几个圈，突然福至心灵，“我哥被人做成了狐帽，我娘被人做成了皮袄，我弟弟是一个玩具，惊羽，最重要的是好好活下去。”

 

没想到一顿饭一波三折，最后是以比惨结束的。

 

月亮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中天，街上的人烟也渐渐稀少，静得连过路人的说话声都听得到，静谧在夜色中慢慢荡开。小七越看林惊羽越顺眼，“小惊羽，你住哪儿？收留我一晚吧。”

 

林惊羽的眼睛在小七蓬乱的发梢停留了两秒，这‘小’字从小七嘴里冒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“怎么看你也应该叫我哥哥。”

 

“惊羽果然和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。”小七眉开眼笑左右摇晃起来，“你忘了我是狐仙吗？能幻化成人形最起码要有上百年修为，论年龄，你应该叫我小七爷爷才对。”

 

林惊羽一言不发，朝楼下走去。

 

“惊羽，你不会生气了吧？我叫你惊羽哥哥还不行吗，喂，你在笑，竟然骗我······”

 

 

小七很少与人抵足而眠，不过和林惊羽睡在一张床上倒也不讨厌，对方又软又暖，抱起来一点儿也不咯手，闻起来还香喷喷的，比大鸡腿还香。第二天林惊羽刚睁眼，就看见一个小脑袋趴在自己旁边，嘴里还在念叨，“你看起来好好吃······”

 

刚一重逢便到了分别的时刻，林惊羽需回龙首峰复命，而小七偷跑出来几日也该回大哥身边了。小七送了林惊羽一里又一里，先是吓了人家圈养的鸡，又跑去摘果子，咬了一口递给林惊羽，“这个是甜的。”

 

有小七作伴，回去的路途显得热热闹闹又格外短暂。青云山浮在云雾中，已能见到山巅，立在半空中，好似仙境，林惊羽头一回感觉到了那里的寒冷，小七自然不能入界，林惊羽停住脚，“小七，就到这儿吧，给你的银钱够路上的费用了吗？”

 

小七的眉眼耷拉下来，林惊羽虽不忍，但终须一别，又何苦留恋半刻时光。

 

“那你学成下山之后要到小池镇来找我，那里可漂亮了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沙漠里看落日，大哥大嫂他们一定很欢迎你的。”

 

“好。”

 

小七低头扭捏了一会儿，小心翼翼地问，“那······我以后能叫自己林小七吗？”

 

林惊羽失笑，这小傻子根本不知道随姓氏的含义，“嗯。”

 

小七又欢欣雀跃起来，抱着林惊羽美滋滋地想——小惊羽以后就是我的人了。

 

“那我走了。”小七三步一回头，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，似乎风再重一些，便能将它吹落。

 

见小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，林惊羽才收回目光，原地叹了口气，怎么才一天他就好像习惯了身边有个小七。

 

走了一段路，林惊羽的头上飞来一群叽叽喳喳的鸟，后来索性就盘旋着不动了。果不其然，小七又从后面追上来，“我忘记说了，昨天见面我应该偷一个东西的。”

 

“嗯？”

 

“偷你的心。”

 

林惊羽一笑，看着小七再次离去，这回小七倒是头也不回，估摸着是害羞了。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[全文完]——————